“生存还是毁灭”——丹麦王子哈姆雷特的思考命题,在即将来临的21
世纪会具有异乎寻常的现实意义。这问题的提出是否有几分荒诞?
《工作的终结》一书的作者杰里米·里夫金的职业,用中国话形象表达,该归诸于“算命先生”一类。只不过他“算计”的是人类的命运。在西方学术界,他出版过十几本关于经济趋势和涉及科学、技术和文化问题的论著,因而你不能把他的忧虑,包括这本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工作的终结》中译本,看作是杞人忧天。
里夫金认为,每次工业革命都是人类社会文明进化的重大步骤,然而每块里程碑的矗立都以人类的牺牲作奠基石。千百万人因为产业结构的全面调整而被迫离开他熟悉的岗位,被孤立无助地抛向社会,由此生发的人的命运悲欢成了文学名著描摹的对象。为人们解脱困境的却还是技术——真应了“解铃还需系铃人”那句老话——当一些产业消失之后,又逐渐出现许多新的吸收剩余劳动力的部门,于是悲剧的后续是新的社会的繁荣、发展。
第三次工业革命的高技术因素却使它脱离了前二次工业革命的社会复苏轨迹。自动化技术、电脑、机器人冷酷地驱逐人类劳动力。在新世界中成功的公民,仅是掌握高技术的符号分析人员、知识工作者和“硅领”工人。蓝领、白领、粉领,乃至中层管理人员都将永久性地丧失“饭碗”。一句话,大量的人类劳动力已跟不上这个时代,很可能永远不能加入高科技的世界经济。
按西方经济学的表述,是大量社会剩余劳动力的存在,保证了社会进步的高效率,正如有水库才能保证有源源的清泉。可一旦水库的存水量超过了堤坝的承受力,而且还不断上涨,泄洪闸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个可以打开时,平静的水库就变成了狂暴的洪水之源。高技术的新世纪中,救济金的数量可望不会让失业者陷于饥寒,然而人一旦丧失了劳动的权利,他的自尊又从何体验,人的生存价值何在?新世纪的财富将集中于少数高技术的创造者和管理者之手,另一极是千千万万的失业大军,如此悬殊的两极分化,势必将引起政治火药桶的爆炸——仅时下,美国的社会问题和犯罪率就已非常棘手了!
“生存还是毁灭”——全球化的高科技时代对21世纪的人类社会意味着什么?
《工作的终结》一书副题是“后市场时代的来临”。尽管这个“后市场时代”的来临,即使按里夫金的时间表计算,还有待时日,但这位学者的推测和洞察力却应引起足够的重视。